我怎么知道?”
见桑弘羊完全不相信的神色,她又道:“三个月前翁主还在长安呢!我哪里知道她接触了什么人!如今知晓翁主身孕事也是巧合,难道要我去问翁主?”
她刚想问陈嫣来着,但陈嫣脆弱空虚的神色就让她没办法再继续了——她固然很想了解这件事的细节,但最重要的始终是陈嫣,也只是陈嫣。她总不可能为了得到一个所谓的答案,不顾陈嫣吧?
“三个月前在长安…”桑弘羊喃喃自语,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是不该问你,有人应该比你清楚地多才是!”
说着转身下车,根本不管宋飞熊,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用过就扔。而宋飞熊也从桑弘羊的举动中明白了什么,立刻跟着他下了车,提起裙子就追在了他身后。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桑弘羊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答案!
桑弘羊确实知道应该去找谁!
裴英!除了他还有谁?
之前桑弘羊就觉得陈嫣在长安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然而裴英不肯说!不同于宋飞熊,对裴英桑弘羊其实是没有太多好办法的。有一说一,宋飞熊确实比裴英更好欺负。
裴英这个人软硬不吃,还非常聪明…
当时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桑弘羊虽然担心陈嫣,却也不至于她的每一件事他都得非要知道不可。说不定过些时日,他就自然知道了。然而如今看来,当初裴英没说的事情大的超乎想象,是根本不能忽略的!
裴英发现自己的院子来了两个‘客人’的时候是有点儿意外的…桑弘羊和宋飞熊他当然是都认识的,但平常没什么交集,最多就是在陈嫣那里和两人混了个眼熟而已,至于更多的,那就没有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一起来他这里,还是头一次。
裴英原本在廊下自斟自饮来着,桑弘羊却一下坐在了他对面,然后就看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阿嫣在长安到底遇到了何事?”
这下裴英是真的惊讶了,在他看来桑弘羊算是芸芸众生之中比较聪明、比较有趣的人了。之前他既然已经那样说话,对方就应该明白,从他这里得不到任何信息了才是。现在才几天啊,又来?
这在桑弘羊看来,绝不是聪明人会做的!
他却是不知道,现在的桑弘羊脑子已经烧坏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多——或者说,就算他现在完全冷静,也不能避免‘蠢事’。
“吾说过,此事别问我!”裴英回了他一句,然后挥了挥手,大有这就送客的意思。
这次桑弘羊就没有那么‘知情识趣’了,呵呵,都如今这光景了,‘知情识趣’有什么用!
桑弘羊直接扫落了面前小案上的酒器,随着一阵‘乒乒乓乓’,桑弘羊的目光始终不离裴英,他发狠道:“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这事由不得你做主,真当我没法让你开口?”
陈嫣足够信任桑弘羊,所以桑弘羊在栌山庄园的权限是很高的,让人拿住裴英,然后做些什么是轻而易举。
裴英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这等于是桑弘羊什么都不在乎了,准备掀桌子!
脑海中一片急转,他想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一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何事?”裴英反问桑弘羊,这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但他并不觉得桑弘羊会不懂。
果然,桑弘羊冷笑了一声:“你如今还要和我谈条件?怎么和我谈条件?”
“是你先来问我的…”裴英亦是老神在在,说的更明白一些,他也不是吓大的,刚刚桑弘羊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但是想要凭此让他乖乖听话,哪有那么容易的!
“交换情报吧…”沉默了一会儿,桑弘羊最终妥协了。他问:“阿嫣怀孕了…三个月,那个时候阿嫣还在长安吧?”
生民(3)
对于裴英来说, 在过去有限的生命里,是很少有‘如遭雷击’、手足无措等等反应的。不是他这个人天生镇定,而是像他这样的人, 本身的生命就足够沉重了,再经历其他的东西,也显不怎么出来。
事实上,他很多时候对外反应是偏向迟钝的。这不是他反应不敏捷,而是他心不在焉——作为一个任何经历都可以清清楚楚记得,想忘也忘不掉的人, 他轻易不会尝试专心致志这种状态,因为这意味着他会记得更清楚, 而这对于他天然就是一种折磨。
但有些人、有些事天生就是要做他生命里的意外的,桑弘羊开头一句‘交换情报’他还没太放在心上。他说交换就交换?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他可不是桑弘羊手下那些人,随便他差遣的!
但是紧接而来的话, 让他愣在原地, 本来端着的酒杯也没拿住, 和之前桑弘羊一股脑扫在地上的酒器一起做了伴。顾不上在意衣袍上沾染的酒液,裴英定神看着桑弘羊,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十分荒谬的消息。
荒谬到什么程度呢, 荒谬到他觉得桑弘羊是在开玩笑…虽然桑弘羊对着他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因为太过于超过他的常识,他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