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女巫弥留际,血预言,刺骨寒:
‘荆棘冠冕染残阳,红发的王,箭下亡!’
‘黑发的新主踏血来,权柄易主换新章!’
‘风起处——
山移海啸乾坤覆,
梅尔基亚的黑塔上,耗子与猫……共称王!’”
唱毕,最后那句荒诞的预言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引得酒馆内爆发出哄堂大笑。
女人优雅收琴起身,向池座四下致意。
叮叮当当的钱币如雨点般砸向舞台,伴随着口哨和粗野的叫好声。
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汉子更是忘形,一把拉过那只方才拨动琴弦的柔荑,响亮地印下一吻,激起人群更狂热的欢呼。
伊莉丝也听得入了迷,跟着笑起来。这一笑才惊觉,那杯难以下咽的苦艾酒,不知何时竟被她当作“佐兴小菜”,不知不觉灌下去了小半杯!
酒劲混着那古怪的味道猛地窜上来,视野里人影开始重迭晃动,耳边的喧闹也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般的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瞥见之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个叫“艾琳”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孩子,避开拥挤的人潮,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舞台后方幽暗的楼梯口。
她眯起醉眼,下意识想站起身看个真切,胳膊肘却不受控制地一拐——
“哗啦!”
身后传来酒杯倾覆、液体泼溅的声响。
“抱、抱歉……”醉意朦胧的女人舌头打着结,笨手笨脚地想去擦拭溅到邻座那人身上的水渍,“我…我赔您一杯?”
她口齿不清地提议。
“不必了,”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骨节分明却异常有力的手轻轻抓住了她胡乱摸索的手腕,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恼怒,反而含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本也喝不惯这‘招牌’,权当是替你腾地方了。”
虽然脑子像塞满了棉花,但伊莉丝敢用卡斯帕的剑发誓,这是她见过肤色最冷白、形状最完美的一只手。
寻常男人的手,指节易显粗粝笨拙,而这只手却修长匀称,骨感分明又不失力量,毫无半分女气……除了——手腕上紧紧缠绕的数圈丑陋生锈的铁链,以及链下隐约透出的、深褐色的陈旧勒痕。
这近乎完美的艺术品,被野蛮地烙上了枷锁的印记。
手都如此引人探究了,她愈发好奇斗篷下的面容。
头刚抬到一半……
“想玩个游戏吗?”那人忽然问道,声音带着点蛊惑般的沙哑。
清脆的金属弹击声在耳畔突兀响起。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追随着一枚被高高弹起的硬币在空中翻滚、旋转,划出银亮的弧光,最终“啪”地一声,被那人稳稳扣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正面、还是反面?”斗篷的阴影下,似乎有笑意在流淌。
“你这话有歧义,”酒劲带来的短暂清明让伊莉丝的脑子难得灵光一闪,“又没事先规定,是正是反还不是你说了算?”她带着点醉后的狡黠反驳。
“呵,抱歉,”那人低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假模假式的恍然,“或许我的用词该更严谨、更……‘学术’一些。那么,是宝剑,还是文字?”
他修正了问题,指尖微微抬起,露出硬币的一角花纹。
“我猜……是剑。”伊莉丝盯着那隐约的轮廓,凭着直觉脱口而出。
那人掀开手掌。
硬币躺在他苍白的掌心,带着冷冽寒光的剑形图案,赫然朝上。
“恭喜你,答对了。”
他笑道,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拉过伊莉丝的手,将那枚犹带他掌心微凉体温的硬币放入她手中,
“奖励。”他说。
“刚刚那首诗……”伊莉丝的目光落在他腰间夹着的一个皮质笔记本和插着的羽毛笔上,醉意让她的思维有些跳跃,“是你写的吗?”
“笔力粗陋,献丑了。”斗篷下传来谦逊的回复。
“为什么这么说?”伊莉丝捏着那枚硬币,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浮雕剑刃,“我觉得很好啊,既有文采又不缺幽默,比那些烂大街的骑士话本强太多了!”
“听小姐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不过,若是早几年能得您这句金口玉言的鼓励,说不定我还能在文坛抢下块巴掌大的地盘呢。”
“别太自负了!”伊莉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打了个酒气熏天的嗝,差点被翻涌上来的苦艾酒怪味熏得当场表演,“我夸你还有一半原因在那儿呢!”
她伸出空着的手,嫌恶地指向刚刚被她碰倒、还残留着湿痕的桌面——那里还隐隐散发着苦艾酒那令人作呕的余味。
“诗人不都喜欢以特立独行标榜自己吗?你都难以下咽,可见那东西就是难喝!”
她斩钉截铁地下结论,眉头拧得死紧,实在想不通自己刚才的胃是怎么承受住的。
“说的是,”斗篷下的声音带着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