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之士,忠的是赵家江山,赵氏皇族,仍旧在太极殿上据理力争,说什么也要劝言天子,得把虞令贞的姓给改回来。
再后来,他们就不上朝了。
以御史台为首,三省六部,乃至京兆府大理寺,还有五城兵马司,甚至是禁军中的两个副统领,擅离职守。
天子不是能辍朝吗?
他们怎么就不能罢朝呢?
只可惜,没什么用处。
六部各有人节制,且基本上也都是赵盈自己提拔上来的可用之人,少了他们,六部事务不会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
御史台中还有杜知淮坐镇,事情闹大的时候,辛恭态度太过强硬,赵盈索性借机抬举杜知淮,从前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叫他跟辛恭平起平坐吗?眼下这时机正合适。
如此一来,自然不怕御史台中无人主事。
连又闲散在家中的杜知邑都被重新启用,仍旧是在御史台当差,可见朝中是真的不缺这些人。
“辛大人,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
辛恭一个眼神过去,先头开口的某位御史讪讪的就收了声。
一旁的裴副都统大马金刀跨坐着,一拍桌案:“大不了就是辞官不干了!新帝尚且年轻,如此不知轻重,天家血脉之事也如此儿戏,我等为朝廷效忠,也都是先帝一手提拔,难道为了自己的前程,就眼看着皇帝如此胡闹,作践先帝留下的大好基业不成吗?”
“但……但是燕王殿下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京兆府的韦承光叹了口气,“除了燕王殿下外,如今京中宗亲,无一人说话的。晋王府、淮阳郡主府、昌平郡主府,还有常恩王府,说句实话,仔细想想,皇上登基之前,就已经掌握了朝局,大局皆在天子掌控之中,咱们这些人……”
韦承光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辛恭府上的这次聚会,自然是不欢而散。
从辛府出来,有人匆匆追上韦承光:“伯明兄,伯明兄且慢,等一等我。”
韦承光闻言回头去看,正是最先开口却被辛恭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的御史左高阳。
他脚下放慢,正要说话,眼见裴喻之大步流星从府门口来,黑着个脸,是冲着他们二人方向追上来的,显然来者不善。
于是韦承光反而快步迎上去,一把按在左高阳的左手手腕上,示意他闭嘴。
身后裴喻之已经追了上来,鼻音极重,冷哼一声:“你们二人,该不会是想要临阵逃脱,真打算打退堂鼓吧?”
如今还能撑得住事儿的,其实也就他们这几个人。
底下附和的那些,大多成不了气候。
韦承光冷眼看着裴喻之,并没开口。
左高阳左右为难,长吁短叹:“裴大人,这也不是我想打退堂鼓,可皇上的态度也这样坚定,咱们是臣,她是君,自古以来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几时见过臣下逼迫君上的?又不是要逼宫——”
说起逼宫,他反而底气足了些:“裴大人祖上有名望,我们比不了你。也是徐统领他面冷心热,如今裴大人这样做,他不跟你计较,可我们实在是不成啊。”
裴喻之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把左高阳骂了一顿,那真是几乎指着人家鼻子骂,骂骂咧咧了一场,他倒是出了气痛快了,迈开长腿径直走远。
左高阳是敢怒不敢言,转头就去看韦承光:“伯明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难道为先帝尽忠的只有他裴喻之一个?还是只有他辛程一个?
那早前上折子,难道你我二人没上折吗?
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主意都是辛恭出的,反倒被皇上晾在这儿——
我早就说了,这朝堂离了咱们,难道真就不成了?
他是仗着孝温皇后,仗着辛家,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依我看,伯明兄,咱们兄弟该进宫面圣,到皇上面前去服个软,不然再这么闹下去,官位不保,咱们就该卷铺盖卷儿滚蛋了!”
他跟韦承光都不是世家子。
年轻的时候寒窗苦读,熬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
当日也确实是一腔热血上了头,真就信了辛恭的鬼话。
而且说句实心话,他们也确实是想着,有辛恭这个出头鸟在,无论如何也责不到他们身上来。
结果倒好,天子大手一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索性不理会他们这一茬了!
不是喜欢罢朝吗?成日里告假不上朝,那就歇着去吧!
朝廷该怎么处置每日事务就怎么处置,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显然也不少。
这事儿可就不太成了。
韦承光始终没开口,左高阳就有些急了:“伯明兄,你倒是给句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