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些人可以猜测,却不一定真能够猜准。
于是左思右想之下,她还是选择了过来禀报。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是犹豫的。她很清楚陈嫣是怎样从当初的打击中恢复…等于是死了一次,才能若无其事——一直假装真的已经放下了,假装的久了,硬痂下的伤口就能在时间的力量下慢慢愈合。
多年以后,只剩下一个白白的印子,让人看到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咦,这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呢?
陶少儿希望那一日可以早些来…而现在见到颜异,显然是不利于陈嫣痊愈的。
犹豫了一下,陶少儿终究没有说什么,打了个回转,与阍侍道:“翁主不见此人,你去与他说罢!”
阍侍自然没有什么怀疑,转头领命而去。
然而,第二日阍侍又来道:“陶姑娘…这实在是麻烦,那位颜中丞又来了——昨日也是如此,在外院呆到了夜色下来才走,今日又早早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平常来拜访陈嫣的人很多,经常会出现接连来人的情况,又不是所有客人都可以一起招待的。所以晚到一些的稍微等等,就是时有发生的事情了,这种时候不能让客人在门外等,得请进一个专门的院子,先让婢女招待着。
后来,来拜访的客人都不在门外等了,都在特定的院子里招呼——这也是出于隐私考虑。不然的话,陈嫣这宅邸,外人看着门外常常排着大队,这像什么样子?周围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到时候说不定就要生出无妄之灾来。
就这样,颜异也被迎进了一个专为招待客人准备的小院。按照阍侍所说的,颜异在院子里站着等了一整天!这也就罢了,今日竟然又来!他们不能把人拦在外面,但看着这样也觉得不是办法啊…
陶少儿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早干什么去了!如今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当即没好气道:“人家乐意等,就让人家等!”说罢,拧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揣摩这位翁主身边大红人的语气,阍侍不断回忆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话说他没有得罪人吧?
陶少儿之前回阍侍的时候虽然很是理直气壮,但来到陈嫣面前却是心虚的…不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在颜异这件事上,她确实自作主张了。
陈嫣原本正在和陈娇讨论衣裳的新样子,正准备问问陶少儿的意见(陶少儿在衣服首饰上很有品味,常常能够提出一些很好的意见)。然而一抬头,就发现她的神色有些游移不定。
她倒是没有直接问她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不定是有什么私事儿呢。所以只是招了招手,道:“来替我看看这几种绣纹——方才你去哪儿了?好一会儿不见人。”
陶少儿是陈嫣的贴身婢女,除了在陈嫣身边做一些她亲自吩咐的事情,别的事情都是不归她做的。所以就和其他的贴身婢女一样,向来跟着陈嫣亦步亦趋,很少有一时找不到人的时候。
对着好几种绣纹,陶少儿没有了平常的灵巧,心不在焉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在陈嫣面前跪了下来,请罪道:“翁主恕罪…”
汉代的礼节虽也有跪拜大礼,但那真是‘大礼’,使用的时候非常少。再加上陈嫣对这些不喜欢,陈嫣身边的人极少对她跪拜、叩头。今日陶少儿忽然来这么一下,倒是吓住她了。
忙让陶孺儿去扶她,道:“有事说事,做甚动不动就跪!你先说说是何事。若是不能饶的罪过,你跪我、拜我,也没用。可若是小事情,你这一跪,值得不值得?”
陶孺儿却不肯起身,只是低着头道:“…是颜公子之事…”
说着她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陈娇在旁也听着,看了陈嫣一眼,发现妹妹比她想的要平静——讲道理,从那一日陈嫣在浴池中的表现来看,她还以为陈嫣的反应会远不止于此呢!
是的,陈嫣确实很平静。她拍了拍陶少儿的手背,微笑着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到底,是我说的,这几日要好好休息,绝不见人的,你如此往下吩咐,也不算什么错。”
“行了…此事就如此罢。”陈嫣神色非常轻松,“若是他还来,就照此办理。”
说着陈嫣指着绣纹道:“快来看看,哪一个最好。方才心不在焉的,也没挑出来好的。”
原本觉得陈嫣的反应很平静的陈娇,这个时候才真正觉察出不对劲——看起来是陈嫣已经放下了,所以能够这样平静。然而,以她那至情至性的性格,如此平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正是因为她早已不能平静,所以才要装作如此平静!
陈娇觉得,站在自己这个旁观者的位置,将这一切看的很清楚…而陈嫣这个当局者,正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么,要提醒她的小妹妹嘛?不,当然不!
为什么要提醒呢?
或许她的小妹妹和某个人确实还余情未了,但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的事是如此地荒谬,想要结成一段缘分是如此地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