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很得罪人是另一方面。他这种中间商,虽然国土离东西方都很遥远,没有被讨伐的风险,但和供货商、顾客搞坏了关系,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估计到时候少不了商业战争,手段从明面上的到私底下的都有…但陈嫣并不怕这些,是她开启的海上贸易,和印度、南越贸易建立起来的这几年,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过了。
陈嫣记得的,最新的探路船小队今年又出发了好几支,红海已经近在咫尺了!
不过即使进入红海也还差得远,在没有苏伊士运河,也没有能力开凿苏伊士运河的时代,绕过非洲好望角这条航路才是陈嫣的追求——但这对船只的要求太高了。现阶段的话,也只能指望红海贸易了。
木瓜(7)
人工养殖成功的珍珠送到了陈嫣这里, 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 但提醒了陈嫣, 一些工作还是得做的——不能因为避暑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所以在收到珍珠后的第二天,颜异过来她的院子拜访的时候, 她正在院中翻阅最近的账本, 安排一些事务。
陈嫣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见人,就没有收拾, 等到颜异踏进敞厅,依旧在翻阅一些‘工作报告’‘账表’。
着一身玄色衣衫的青年走进敞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肤色雪白的少女跽坐在翘头书案之后,正在写写停停——这种样子他应该不陌生的,这几日已经足够他知道了, 这个少女才学出众,不比任何人差。
但他微妙地感觉到了不同, 和做学问时那种放松, 那种缓慢的节奏不同。现在少女整个人都非常紧绷, 那是一种很很快的节奏…颜异不会形容,只能模模糊糊这样感觉。
事实上他的感觉没什么错,陈嫣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因为手上这一份账表只差一点点就要算完了。抬头分心的话,就要功亏一篑了!算完那一点点, 陈嫣这才扔下笔, 对颜异笑了笑:“公子来了!”
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些竹简、帛书:“即使是在外避暑, 也躲不开这些庶务。”
颜异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对, 顺着陈嫣所指,看到的不只是竹简、帛书、毛笔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开着的小皮箱,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东西,除了一些文具,还有算筹、算盘,一些钱币什么的。
这些钱币并不是拿来用的,更像是把玩的小玩意儿——这就是颜异的视角了,实际上这些钱币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不能在中原使用而已。
总之,这些东西并不是平常和他谈典籍,谈音律,谈礼的女郎会弄的。然而颜异转念一想,‘刘女郎’似乎本就是商贾人家女郎…就算这商贾再厉害,那也是商贾,平日里摆弄这些其实也正常。
然而这样一想又到处都是‘不正常’了。
颜异并不是狭隘的人,对于商人他也没有偏见,他做县令这几年也很看重商人…不过,他始终是这个时代的人,没办法逃开这个时代一些定例的成见——其实也不能说是成见,只能说是一种现象出现的多了,频率太高了,自然会导致‘刻板印象’。
即使是聪慧通达之人,也不能完全避免。
颜异是从底层小官吏做起的,所以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商人之流比一般的官吏还要了解的深些。这一群体的好,他知道,坏,他也清楚。
勤劳、刻苦、聪明、灵活是他们,自私、偏狭、贪婪、俗气也是他们。
但和‘刘女郎’的接触中,即使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商贾人家女郎,到后来也不自觉地忘记了——明明一开始他还和她因为一些生意的事‘讨价还价’过!
他们也就是日常交流,零零碎碎说着天南海北的一些闲言,但就是这些不着边际的随意言语,表面上是最没用的…实际上呢,最能真实地显露出一个人来!
人是会伪装的,而伪装这种事,向来都是细节、神韵最难顾得上!至于大面上的,只要不是傻子,提前了解、练习,总能达到一个差不多的样子。
‘刘女郎’与他日常相交,展现的就是最细节之处了!
垂下眼睛,颜异回忆这几日‘刘女郎’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历历如绘,即使是最细节的地方,她都不像是个商贾人物。
这只能说,即使她是个商贾,也和其他商贾截然不同!正是因为这种本质的不同,所以才有外在的巨大差异。
陈嫣顺着颜异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看的东西,笑着拿起一枚金币道:“这是异国他邦的钱,和大汉的不同呢。”
这个时候外国已经有金币、银币等金属货币了,当然,不是所有国家都有,只有一些比较先进的国家才能见到。
不同于华夏大地只有铜币,外国可能是比较盛产金银的关系,金币银币也能看到。
和陈嫣作为现代人时想象的不同,古代货币其实就是铜钱而已,并没有金银。所谓金银作为货币,这其实更接近于民间默认,而不是官方认可!只不过民间倒逼官方,使得其很像官方货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