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的声音都很远很远。
还要等多久呢?
还能等多久?
陈萝不晓得,好像也不在乎。女孩跟着白旭山上车,去到一家酒店洗澡换衣,而后回到临江,最后呆呆坐在家中客厅。
一家人围着她,就连远在外地实习的陈学梅都连夜赶飞机回来。
陈爱国不敢再逼她认林日新。
林日新上门,连门都不让进。
白旭山帮她把志愿填到首都a大,很顺利地录取了。付思思和几个室友上门探望,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带了很大的一个黄桃奶油蛋糕,切了最大的一块给她。
陈萝吃了很多。
嘴上沾着奶油,问她们知不知道许一暗。
大家说知道,而后沉默。
陈萝再想问,付思思摇摇头,“你别问了。”
而后陈萝就不问。
爆裂的七月离开。
爆裂的八月到来。
日子每天都在爆裂。
闷热的夏夜,女孩躺在小床上流了一身的汗,眼底青黑深重,眼眶凹陷,整个人瘦成一把包皮的骨头。
床边小凳,放着塑料罩罩着的白粥,粥已经冷掉,结了一层米油。
敲碎的咸鸭蛋在碟子里,流出红色的油。
蒋丽嘱咐〩她一定要吃点,可是自躺下,陈萝就一直起不来。
有什么死死压在胸口——每当闭上眼,女孩不是在五岁的地下室,就是在岑县粉色灯光的房间。最最拉扯神经的,都是那些远去不曾回来的足音。
明明答应要回来。
明明答应……
好不容易从噩梦挣脱,陈萝拿起手机看了眼提示。
通讯软件中,有人加她好友。
点开,选择拒绝。
红色头像的陌生人迅速发来第二条好友申请,附带一条留言——贱货,不想看他吗?
陈萝盯着屏幕看了一晚,直到天边鱼肚白,手机断电关机。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是决断的能力,似乎已经消失。
她害怕做决定。
如果很多年前,不曾鬼迷心窍招惹他,那么也不会有后来的许多。
如果前几天不曾鬼迷心窍要去找陈爱美,也不至于害人害己。
人的执念,害自己也就罢了。
往往害了别人,最难受。
9月1号开学。
8月27号的飞机。
白旭山买了机票,说到达首都后,会带着老崔去接她。
陈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她在安检排队。
陈爱国和蒋丽在后面看着,表弟手里抓个汉堡,油腻腻的胖手不停挥舞。单程机票一千五出头,这段时间学校周围的酒店又很贵。
舅舅舅妈节俭惯了,又舍不得丢生意,一合计,把钱省下来单独存在一张卡中,交给她。
陈萝拖着行李箱和书包
pΘ18Θгg),进去之前,转身朝三人挥手。
陈爱国夫妻后面不远处,站了个人,是林日新。两鬓微白的瘦高男人踌躇着,慢慢朝她举起手,也挥了挥。
陈萝仿佛没看到。
表情淡淡的,没有丝毫变化。
大厅人来人往,很多学生。
走过推销保险的业务员,她慢慢拉着行李走到登机口。靠外面的座位,几个学生和家长坐在一起,零食水果满满几口袋,就连鸭脖和盐酥鸡都有。
机场餐厅价格很贵。
陈萝买瓶水,坐到一边啃面包。
见她一个人,又瘦又弱,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好心的家长打开塑料盒请她一起吃,知道陈萝去a大,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陈萝吃了人家一根鸭腿,默默把待会儿晕机准备的橘子拿出。
又坐一会儿。
家长们组团逛店,站在翡翠玉器的柜台挪不开脚。
她抱着书包有些瞌睡。
旁边名叫小洁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肩膀,“你是立华出来的啊,看过这个视频没有?”
“什么?”
陈萝揉揉眼睛,没太听清。
对方嘀咕两句,转身找别人说话。
“a大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小洁勾住另一个同伴的手,“这个视频看过没,据说是立华的,玩的可刺激了……”
“什么,让我看看!”
陈萝又睡过去。
旁边两个女生插着耳机看视频,脸上既震惊又兴奋,还有一点点不得不显出的鄙夷。
视频光线很暗,应该是晚上。
手机电筒的光直直照到昏暗的一角。
高壮的男生裸着上身,双手反绑在树。他身体有不少伤,最深的一道靠近脖子,既能看见皮和脂,又能看见骨和血。
绑得太紧,血液不畅。
男生待在茂密的深草丛中,被强光炙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