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仲钦说道:“你去找你嫂子过来,让她过来说,这房子是谁的。”
矮胖男人嘴唇动了几下,没吭声。
“找不来人?那你们现在就搬出去,这不是你的房子。”肖仲钦缓缓的说道,身上笔挺的公安制服和威严的气势给了矮胖男人很大的压力。
矮胖男人没办法了,说道:“不是我不去喊我嫂子,她不方便过来。”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去就喊周二梅!”周三喜愤怒的叫道,她要当面质问周二梅,凭什么把她妈妈的房子给别人住。
“她住院了,过不来!”矮胖男人说道。
周三喜沉默了一瞬,问道:“她怎么了?生病了?”
矮胖男人欲言又止,“我不清楚,我就知道她住院了。你想找她,你去医院吧,就在第二医院。”
肖仲钦把周三喜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想的?”
要是周三喜非要坚持让强占了她房子的人搬走,很简单,去汽水厂和房管所开个证明,证明这个房子是周三喜的,他立刻就能叫手下的公安强制腾退。
周三喜心乱如麻,得知周二梅把她的房子给别人住的时候,她愤怒的恨不得找周二梅拼命,但现在听说周二梅住院,她又心软了,觉得房子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不能在周二梅生病住院的时候闹。
“先去医院看看吧。”李芳草走过来说道。
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周三喜作为妹妹也该去探望姐姐,顺便问问房子究竟怎么回事。
周三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前面,顶着周围邻居们各色各样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一片茫然绝望。
出了筒子楼,李芳草担心的问道:“三喜,你没事吧?”
周三喜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李芳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芳草,钟麓,对不起,说好的可以住我家里的……可能住不了了……”
外面天都要黑了,三个从甘省回来的知青还在大街上流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钟麓赶紧安慰道:“这有什么?我们可以去火车站候车室。”
“我们还可以去找我的嬢嬢,总有个去处的,你千万别多想。”李芳草温柔的给她擦着眼泪。
周三喜越哭越凶,眼泪越擦越多,摇着头说道:“我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大晚上的跟我到处跑,我太没用了,我真是太没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留给她的工作她没保住,被周二梅抢走了,现在她连母亲唯一留给她的房子也没守住,又被人强占了去。
周二梅都生病住院了,她还怎么张嘴问周二梅要房子?
李芳草看周三喜哭的有点不正常,怕她精神受了刺激,心疼的抱着她说道:“三喜,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周三喜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鼻头通红,神情脆弱绝望,摇着头喃喃道:“芳草,我没有家了,我太没用了,我太没用了……”
妈妈给她留下的东西就只剩这套房子了,她唯一剩下的东西也要被周二梅抢走了,委屈怨恨绝望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内心。
肖仲钦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去抓住了周三喜的胳膊。
“你干什么?”李芳草吃惊的叫道。
肖仲钦脱掉外套,把周三喜连头带脸裹住了,遮挡住了路边行人围观的视线,拉着周三喜大踏步的往前走,简短有力的说道:“去找周二梅,把房子要回来!”
去找周二梅
周三喜抓着帕子,被拉着往前走,茫然的看着前面高大稳健的背影。
第二医院的住院部灯火通明,肖仲钦穿着公安制服往护士那里一问,就问出了周二梅住哪个病房,回头看周三喜还讷讷的愣在那,好笑的说道:“走啊!”
李芳草拉着她往前走,叮嘱道:“等会你不要开口,我替你张这个嘴要房子,不管她是什么病,她都必须把这个房子还给你!”
相处这么久,她哪里看不出来周三喜是什么性子,外表大大咧咧,凶的跟个刺猬似的,实际上心软的很,还有点怂。
听说周二梅住院,周三喜就没办法去找周二梅算账了,而且她内心深处还隐隐的对亲情有着渴盼。
李芳草看着周三喜,觉得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孤独自卑的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去讨好别人,以为就能换来对方的亲情,可怜又可悲。
她宁可自己豁出去当个泼妇恶人,也不想让周三喜吃亏伤心。
众人进了病房,离门最近的床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病号服,胳膊上挂着夹板,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还渗着血,眼睛乌青,脸上青青紫紫的,肿的像个发面馒头,涂了紫药水,看上去跟恐怖片里的人偶一样。
另外两张床上分别住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太。
“护士是不是搞错了?”李芳草把三个人来回瞅了一遍,看不出来哪个像是周三喜的姐姐。
肖仲钦问道:“谁是周二梅?”
人偶抬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