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的时候她再仔细观察,就发现二嫂不止手上戴了个金镯子,脖子上一根红线,若隐若现的,的确凉的衬衣里也闪着金光,那是一个金坠子。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银宝更夸张,直接换了一双皮面的小凉鞋,看牌子是康奈的。
那一双至少得二十块。
靠天吃饭的农村人,能乍然买得起金镯子,金坠子,还能让孩子穿得起皮鞋?
离婚的时候,陈美兰本来打算打官司要钱的,但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回家就躺下了,她于是为了二哥,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她一直知道,二哥二嫂心里对她很有意见。
上辈子后来她发达了,很照顾娘家人,尤其是二哥二嫂,虽说是堂房的,但她一视同仁,待他们跟大哥大嫂一样好。
可有一回,二哥喝醉了酒跟她哭诉,居然说,她当初给钱,支持大哥盖新屋,没帮他盖,那是他一直以来心里最大的委屈。
明明她也给了二哥很多钱,把他安排在吕靖宇的公司当保安,银宝上学都是由她支助,但二哥不记得那些恩,只记得自己多年前没替他盖房子的事儿,但凡喝了酒,说的永远是她没帮他盖房子的事儿。
大哥家的新房是陈美兰还在城里,跟暴发户感情还好的时候支持着盖的。
既然她都离婚了,又哪来的钱帮二哥盖房子?
而且这种忙是情分,可帮可不帮,她万万没想到二哥俩口子会因此记仇。
在他们俩口子心目中,她帮忙掏钱盖房子居然成了天经地义,是该她做的事儿。
要她猜得不错,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是假,俩口子为了房子的事情心里怀着恨,跟暴发户一起摆了她一道是真。
她的堂房二哥,她从小当亲哥哥看待,就是这么对她的。
活阎王(他居然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女)
暴发户跟阎肇一样也姓阎,叫阎西山,老家在西平市,盐关村。
跟陈美兰结婚的那天,他生来头一回穿裤衩,都分不清正反面,可见小时候有多穷。
乍然有了钱,别的方面不说,喝了酒挥拳头,破天荒打招娣,隐隐有家暴的倾向,才是陈美兰跟他离婚的主因。
男人么,表面深情款款,哭天抢地不肯离婚,背地里耍起手腕来,心狠手辣,早晨扯离婚证的时候还哭着不肯让陈美兰走,跪地求她原谅,都感动哭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直夸他是个好男人。
但出了民政局唾口唾沫再叨支烟,下午就通过公安局的关系把她的户口打回原籍了。
二嫂箱子里的钱是怎么来的,陈美兰当然要查。
但今天最重要的事是相亲,她暂且就把那些钱的事给装心里了。
村里没有能藏得住的事儿,听说美兰要相亲,满村子的人都围在陈德功家门外。
突然,远在村口的银宝高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来了个穿绿衬衣的男人。”
穿绿衬衣的只有军人和公安,他们夏天的军装就是短袖绿衬衫。
这么说,那阎肇还真的前脚跟周雪琴离婚,后脚就跑到陈家村来相亲了?
二嫂跑的最快,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还有从隔壁村跑来看热闹的小伙子们,一群人呼啦啦的,阎肇才到村头,就给他们集体围住了。
二嫂并没见过阎肇,但一直听大嫂说他是个活阎王,还听大嫂抱怨过,说他和周雪琴尿不到一个壶里头。
心里暗猜,那阎肇估计又老又丑,还凶,心里还挺幸灾乐祸的。
毕竟暴发户阎西山长的皮白肉细,又有钱,美兰也是可怜哟,如今要嫁个又老又凶,还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活阎王。
不过看到一个肤色古铜,穿着淡绿色衬衣,眉眼却特别英俊,而且身材挺拨帅气男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二嫂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原来想象不到活阎王到底是个啥,但就在这个男人张嘴问话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喊他叫活阎王了。
“同志,陈德功家怎么走?”他一张嘴,说话都带着寒气。
“在这边,快跟我们来。”早有好事儿的,抢着把阎肇往陈德功家领了。
二嫂愣在原地,心说就那干净利落的身材,那俊俏帅气的长相,哪里老了,又哪里丑了?
他是个阎王,但是个帅气的阎王。
你看他皮肤光光滑滑,身材又高又挺,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还年青得很。
暴发户阎西山今年33,比陈美兰大八岁,大家都觉得她是高攀人家。
这二嫁,她居然要嫁个比暴发户更年青,更帅气的。
美兰心里岂不是美死啦?
周巧芳也有三年没见过阎肇了,因为他自打周雪琴怀上老二,就一直在老山前线打仗,这回是战争全面停止,前线整体撤兵,并且大裁军之后,才转业回家的。
这会儿也在笑着迎了出来:“阎团长来了,快,家里坐。”
她也以为在战场上三年,阎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