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说起来来的也真是太巧了。
明康心结解不开,那个疙瘩一直都在,哪怕姜子期放弃朝中大好前程,辞官陪她到晋州来,她对姜子期也总是不能释怀。
可偏偏这个时候怀上了这个孩子。”
现在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姚玉明成天表现得没事儿人一样……
徐冽心口一沉:“她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她这些天总说,孩子是上天赐到她身边的,且孩子又没有做错任何事请。”赵盈也是颇为无奈,“这个年纪怀胎是奇事一件,何况还是她这样的身子,她更觉得这孩子是上天恩赐,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给打掉。”
“那姜子期——”徐冽自己先收了声,“算了,姜子期哪里管得了她。”
“姜子期也不是说不管,刚知道她有了身孕的时候欢喜的什么似的,听了大夫的话又犯愁,劝了明康几次她都不听,姜子期为这事儿给京城去过信,赵乃明也回过书信,把明康教训了一顿,非让她拿掉这个孩子,说要亲自到晋州来,可你看,不是不了了之了吗?”
赵盈摇着头,人往软枕上靠过去:“明康这辈子,始终都是孩子脾气。
她从小就没吃过亏,跟我表姐是一样的人。
想做什么,都随自己高兴和心意,谁也别想强按着她们的头改变她们的想法。
明康说,如果真的为了这个孩子丢了性命,她也没觉得有多不值得。
可能是在生死选择的关头,有很多事情就突然看开了,她这才接受了姜子期,跟他完了婚,做了正经夫妻。”
徐冽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换做是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他不是姜子期,所以没办法说姜子期做的对或是不对。
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他能说服得了赵盈吗?
既然不能,倒不如高高兴兴的,陪着她走完可能是最后的一段人生路。
说不定到了最后,峰回路转,也未可知。
“这件事,京城都知道了吗?”
“明康不想声张,只告诉了赵乃明夫妇俩,还有她的一双儿女。”赵盈去拉徐冽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圈圈,一递一下的,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动作,“她说这世上与她还有关联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她不想把亲人都瞒着。
她跟姜子期在晋州成婚,没等着他们从京城赶来,实则是已经亏欠了他们的。
这个孩子留下与否虽然决定只有她自己能做,但是她做了决定,总归是要告诉他们一声的。
孩子们的来信她也拿来给我看过,本来都已经动身往晋州来了,被她给骂回去的。”
徐冽觉得掌心里痒得慌,这才攥住了赵盈的手:“怪不得这些日子她恨不得长在你的院子里。”
“她也是个人。”赵盈笑不出来,语气中是无限的感慨和怅然,“是人谁不贪生?谁不怕死?无畏生死的能有几个。
她心里是怕的,又不愿叫我们跟着提心吊胆,成天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看姜子期,近来你瞧得出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吗?
所以别写信回京了,我知道你烦她成天泡在我这里,但是徐冽,这种时候,有什么好跟她争的?
她从出生到如今人到中年,就这么一路被宠着过来了。
我这些年也看开了许多,能宠着她们的地方,真挺愿意宠着她们。
你就不要计较了。”
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况且他就是再不满,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去跟姚玉明计较不成吗?
徐冽只是突然之间又开始庆幸——
当年赵盈生下虞令贞后,他其实也没少在上阳宫留宿。
赵盈少有拒绝他的时候。
只是每次事后,她都会服下一碗避子汤。
他曾经为此伤怀,持续了三年的时间才敢问她,能不能不再服避子汤。
赵盈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闯了一遭的,要虞令贞是为了给虞家留下一丝血脉,也是不希望她人到暮年时,这世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寥寥无几,心里没个牵挂着落。
但孩子她只要虞令贞一个就足够,再不会要第二个。
如今想来,他实在庆幸的很。
赵盈是难得的人间清醒人,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了。
如果真被他三言两语哄着再怀上孩子……
姚玉明生瑶瑶的时候难产,她生虞令贞那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月子里还落下了病根。
说不定如今真的跟姚玉明是一样的。
他也同姜子期一般,要面对这样的两难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