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仪语气平淡,辛程眼皮跳了两下,忙扶着人去坐下:“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但你仔细想想,皇帝的操心也不是没道理吧?从古至今,那当皇帝哪一个是容易的,一天到晚操多少心啊,朝堂、朝臣,清官是难断家务事,可当皇帝他不得不断啊。”
她一面说,一面又摇头叹气:“皇后大着肚子还要跟着操心,我都不知道皇帝是心疼皇后还是不心疼皇后了。
主要这不是时隔二十年后,也是实在不想叫人再去翻腾出姜子期的出身门第,死一个他不要紧,连累明康不上算。
再说了,我也仔细想过,你说这两个人,耗了二十来年啊,比元元跟徐冽还要不如。
静下心来想一想,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劝一劝。
他们两个,但凡有一个肯服软的,早早的成了婚,哪里有这许多事情。”
辛程只管抽着眼角不敢苟同:“明康她……她心悦姜子期,干什么跑去小倌馆?当年大放厥词,说要在姚家祖宅养面首三千。
我的好夫人,这两个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劝服了谁的。
到底是谁不愿意大婚做夫妻,你真拿得准吗?
皇帝想要一个圆满,可天下完满,大多难得,哪有那么简单。”
缘来缘去
世间完满,从来难得。
这话辛程说的可太对了。
在宋乐仪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不得不往姚府去了一趟。
那天日近黄昏,月亮还没露出半张脸,辛程踏入姚府,一路被小厮引着入了姜子期的书房。
这书房华贵程度堪比虞令贞从前还在潜龙邸赵王府时的小书房。
姚玉明执掌姚家,富贵泼天,要给姜子期造起这样的书房本就不在话下,只不过是要看姚玉明对姜子期有没有这份儿心意,毕竟姜子期他自己是那种尽管手握泼天富贵也不太会为自己谋取半点私利的人。
实际上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姚玉明对姜子期也算是毫无偏私了。
辛程进门那会儿心里是长叹了一口气的。
姜子期待人总是最宽和的,一向都是这样。
他起身去迎,辛程虚让了一把:“快坐吧,咱们说会儿话,也没有这些虚礼。”
姜子期面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你是为了京城里的那些流言来见我吗?皇上有话说,对此或许有了不满,看在明康的面子上,也不愿意过分为难我,所以托你来同我说一说,服个软,哄一哄明康,叫她赶紧回京。
她与我携手比肩,和和满满,才能平息这些流言吧。”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
姜子期这个人,辛程以前是不了解的。
在他入京之前,一个小小的姜家庶子,并不足以入他的眼。
还是后来这二十来年的时间之中,姚玉明跟姜子期这么纠缠不清,他才从薛闲亭他们几个口中听到了许多有关于姜子期的从前。
姜家的庶子不得宠,生母身份卑微更是不得姜承德喜欢,他在姜家一向卑微的很,所以也从来都不争不抢。
那张脸生的是真漂亮,漂亮到了精致的地步。
他们这一圈儿人里,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可要是叫辛程拍着良心来讲,各有各的长处和优点是不假,但多有靠气质衬托之处,如果单单要论五官精致之处,他们这些人里是没有人能比得过姜子期的,也怪不得姜子期能这样得了姚玉明的青眼有加。
其次就是徐冽。
但是徐冽她动不了,染指不得。
眼前这个人,年过四十,仍旧是君子如兰的气质。
同他在一处,都叫人通体舒畅。
辛程心里有些复杂。
“你跟明康这么多年……”辛程一开口,自己又顿住了。
姜子期就坐在他的左手边上,执小小紫砂壶与辛程添满一盏,拢袖往他面前稍推了推:“吃茶。”
辛程没动,他把手上紫砂壶放回桌上后,又开口说:“你不用这样犹犹豫豫,来都来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皇上如今是个什么意思,你大可直接告诉我。”
“想叫你和明康成婚。”
辛程眼皮压下去,眼角的余光落在那只白瓷盏上。
那只小瓷杯,竹子是秀气且笔直的,竹叶的尖儿上洒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姜子期的一事一物都是名贵的。
“皇上不愿意给你们先赐婚。”辛程抬起头来,看过去,却发现姜子期神色毫无变化。
辛程拢着的指尖一紧:“你……”
“皇上和皇后也知道,明康是不愿意同我成婚的。”
姜子期的脸色稍稍有些发白,细看之下,原来并不是毫无变化。
他端着小瓷杯捂着手,可是这个时节根本就用不着拿温热的茶水来捂手取暖。
他心是凉的,才会下意识有这样的举动。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都活到这个年纪了,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