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我想自己报。”
洛言点头,“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便利。这里只有一个老人家,你想杀人,随时可以动手,你在等什么?”
卫初晗想了半晌,慢慢道,“我想从他身上,多挖一点东西出来。比如,他是否知道我爹临死前有什么遗言,或者那些前来的兵士们有什么异常。亦或者……”她蹙了蹙眉,“他有悔改之心,这么多年一直很后悔,那……”
“你心软了?”洛言回头看了一眼,没表示什么,继续跟卫初晗说话。
卫初晗看上去不像是会心软的人。
卫初晗摇头,“我是觉得,这种常年被愧疚快要击溃的老人,当年是怎么突然下得决心,谋害我父亲的?我不心软,但他看上去比我心软。我自认我生得不算美若天仙,但也绝不凶神恶煞,我父亲也不是那等会威胁人的恶人。怎么这老人家前一天还热情地招待我们,第二天就要对我们下杀手?虽然说人性本恶,但我总想找出点什么。”
“找出点什么?”
“找出点来证明……我没有活得那么失败,走到哪都碰到恶毒之人。”卫初晗轻声,“老猎户活得这么可怜,我也并不想再杀他。就该让他活着,看他的儿子受罪,因他的罪而被折磨,与他生死不相见。这才是对他的折磨。”
洛言半晌后低声,“我去镇子里,打听下他儿子是做什么的,方便你随时对他儿子出手。”
卫初晗低头笑一声,应了。
洛言离开后,目光往身后某个方向瞥了瞥。他与卫初晗心灵相通,当他心有感触时,卫初晗也能感觉得到。况且一对情人间的默契,总比别人多了很多。当洛言两次回头看时,卫初晗便对他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指了指身后。洛言点头,卫初晗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果真,洛言走了一早上。午膳时,他也没回来。那原本就心神不宁的老人家,吃饭时连手都开始抖,不停地往窗外看。看他几次夹不起菜,卫初晗就好心地帮了他。却是老猎户将视线投到少女身上时,目光忽地顿住,然后猛地丢开手中碗筷,噗通跪倒在地,开始哀求,“姑娘!姑娘你饶了我小儿吧!老朽愿意代他死啊!当年之事本就是我的过错,小儿他不知情啊!他真的不知情啊!他也活了半辈子了,连个老婆都没有,他很是可怜的!有什么错,都算在我身上……姑娘你不要往他身上算啊!”
卫初晗停了饭菜,偏头看他,喃喃笑,“果真,早上我与洛言说话时,是你躲在屋子里偷偷听。你在听什么?听我和洛言计划怎么报复你当年的狠心吗?”
老猎户垂着泪,把头磕得咣咣响。他哽咽连连,把先前的话反复来说。
生命短暂如朝露。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在妻子死时,在儿媳死时,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生命的无常。
这些年,他也常想,到底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死去呢?
活着想受罪。
生命如朝露。
一切都昭示他早该死了。
可是……
可是……
卫初晗怅然道,温声,“其实你当年又有什么过错呢?家里来了来路不明的人,你下山看到官府通报,害怕我们就恶人,害你家性命,就先下手为强。你的这份心,又怎么算错呢?大约你只是以为那些官兵是要捉拿我们,而不是要杀我们吧。如果你早知我父亲会被你害得失去性命,大概你也不会那么做了。”
“正是那样!正是那样!”老猎户脸上尽是纵横交错的老泪,抬起头时,脸色苍白难看。额头上磕得出了血,他惨然一笑,何等悲戚。
一个老人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给自己跪下磕头求饶,换一个姑娘,也就心软了。
卫初晗只低低道,“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呢?你间接杀死了我父亲,我又没有要你偿命,只是让你儿子吃些苦,长年累月地吃苦,与你再不相见,就像我和父亲一样,阴阳不相见。这有什么不好?”
“我愿意偿命!我愿意偿命!”老猎户激动道,“只愿姑娘你放过我儿子!”
卫初晗只笑着不说话。
她语气不强烈,面部表情无起伏,正是这种平淡的态度,才让老猎户觉得这个姑娘并不会饶恕自己。他多么害怕,担心那个与卫初晗一路的青年为什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已经在山下对他儿子出手了。心中焦急又煎熬,却是灵感突发般,猛地高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本来不想去报官的,是有人百般怂恿,催着我这么做的!还说我不报官,他就告我一家窝藏逃犯……”
卫初晗眸子这才定住,倏地站起来,厉声,“谁?!那个人是谁?!”
……
洛言从山下回来时,看到卫初晗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脸色淡淡的,说不出来什么表情。太过安静,让洛言站到她面前。他停顿了一下,手在她肩上搭了搭,有些僵硬地拍了拍,给她无声的安慰。
卫姑娘就着他的手,慢慢依了过来,以坐着的姿势,靠向他怀中,整个人埋入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