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怎么还不去休息?”
“特意为小殿下留着灯呢。”年轻人冲她嗔怪道,还未说出下一句,羸弱的少年一面咳嗽着走了过来,一面不露痕迹地将吹灯鬼挤开,递给簪星一碗热汤:“外头雨大,属下特意为小殿下熬了灵芝姜汤,小殿下快趁热喝一口,咳咳咳”
簪星接过汤,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叫病魔的少年闻言,面上顿时浮起一丝委屈,泪眼朦胧道:“小殿下是嫌弃属下身体不好吗?”
吹灯鬼暗暗翻了个白眼,梳女笑着走过来,替簪星披上一件外赏,又拿出梳子梳理簪星的长发,柔声道:“头发都打湿了,小殿下先进来暖暖身子。”
诸如此类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每日都有,平日里簪星安慰完这个还要安慰那个,争取一碗水端平,不过今日心中有事,只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水君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立刻退下,混沌殿中,顿时只剩下簪星一人。弥弥猫着腰从暗处走出来,跳上簪星的长榻,在簪星身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簪星一边揉着弥弥的脑袋,一边想着先前不姜对她说的话来。
最后一页(2)
老实说,她是很想上馀峨山的。
如今各大宗门山下都设了针对魔族的禁制,她想偷偷溜回姑逢山看顾白婴一眼,比登天还难。偷偷去馀峨山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不仅能看见顾白婴,还能看见孟盈田芳芳他们。也不知红酥现在如何了,修仙界应该不至于为难一个人族的小姑娘。但以红酥的脾性,说不准和宗门撕破脸一怒之下离开太焱派,岳城杨家估计要和她划清干系,她一个小姑娘要在都州生存下去,怎么想都不太容易。
去馀峨山,能见到故人。她有很多想见的、关心的人、也有很多问题,都能在此行中得到答案。
可问题是,一旦对上鬼厌生和除魔军,她能否全身而退?
她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做事,否则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先成了拖累。
这两年,琴虫的种子在簪星体内完全长成大树,大树又结果,然后枯萎,枝叶败果化成树泥,完全融入簪星的灵根之中,将原本被万杀阵毁坏的灵根一一修补,再无漏洞。
然而她的金丹仍旧没有重新凝结,因为簪星的魔王血脉觉醒了。
既是魔族,便不可再用修仙界的修炼方式,包括青华仙子送给她的那些传承,都统统无用。她开始了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那本《绝世心经》确实是一本奇书,但簪星将那本心经练到最后一页时,才看到最后一页写满的字并非心经内容。
她伸出手,掌心处立刻出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纸书。簪星翻到最后一页,仍是熟悉的潦草字迹,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
“余少时修仙,攀缘大道,灵根精慧,天资卓绝。偶寻一机缘,被困此地,寻出未果,遂就势修炼。今天地大道,唯仙魔两道,飞升成仙,堕渊成魔,然两道皆有不足,余书一心经,非魔非仙之道,有神无元之体,若成就正果,则出天道规则以外,三界圣人之首。
余灵根已铸,修此心经不成,故置心经此地,等一有缘人。天生万物,为人而贵,余愿天下修士,勇于尝新,登山不以艰险为止,则必臻乎峻岭矣。道在虚无合自然,始知我命不由天。”
最后一句,努力写得一笔一画,极为工整,仿佛包含了莫大的期待:
——同修,祝你好运。
簪星深深舒了口气。
这本《绝世心经》不知何人所书,不过看这人最后一页的自述,是此人被困某地后激情创作后的产物。没有前人修炼的经验,包括写书人自己也因为灵根的原因不得修炼。而心经主人也并不在意这本书上所载内容究竟有没有问题,便将此书安心置于某地等待一有缘人到来。
这本书大概后来被某人捡到了,可因为修炼条件太过苛刻,而那句“若强修炼,有悖原理,天打雷劈,原地暴毙”又过于骇人,所以“有缘人”迟迟没有下手。后来辗转多次,直到某个人在藏宝地中落入圣树陷阱化为花泥,被弥弥从骸骨堆中叼出来,这心经才重见天日。
若不是当日簪星在极冰之渊中走投无路,也不会想到要修炼这本三无心经。而她确实也遭到了“天打雷劈”,得亏弥弥吞吃劫云祝她安然度过,否则她现在可能真的已经“原地暴毙”了。
她将这心经练得七七八八,但没有前人探索,也不知一直这么修炼下去究竟有没有问题,威力究竟又有多大,和鬼厌生和除魔军交起手来,胜算又有几何。